水墨“大白”（散文）

三月到四月，转眼间从料峭到热烈。但防疫管控尚未满月，时间似蹒跚流连，过得很慢。

晨光微曦，我们已在新华社区报到。签到，领装备。穿防护服，缠紧鞋套；戴手套，封严；戴口罩，拉紧拉链，戴医护一次性帽子，扣上防护服帽，戴上防护面屏；最后就着防护包装袋在腰间缠粘一个明“兜”，已备扫码录入时装充电宝……本来面孔生熟的二十几人，此刻变成了一个人，包裹严实，百毒难侵的“大白”！“录入”“采样”“单位”“姓名”，用记号笔草草在防护服前后书写，女“大白”间或还画了心形、卡通等图案……整队，分组，明确任务……回眸间，瞥见勾画字迹的“大白”，成了一幅水墨图画。

我们小组第一站，“速腾美丽都”小区。已有十几位居民在每轮核酸检测处，间隔，排队，有秩序站好了。检测点，已成为了一个鲜明的坐标。五分钟后，检测开始。有采样的医生，采一次消毒一次，掰管的，掰一次消一次，另一个贴码，写管号，维持秩序，见缝插针，做好服务。而我负责扫码录入，开箱，扫码，封管，封箱……我们无论参加几次，多么熟悉流程和要求，都当第一次，生怕弄错。大家知道有什么样的起点，就会有什么样的延续。这是防疫所需，也是对生命的尊重！“大白”们埋头做事，只做自己份内有限的事，但这有限的事里却蕴藏了无限的意味。“大白”迎着风，顶着太阳，亦或驮着星光……在人格方位和地理方位上实现双相自立。

“大白”们在改变中坚守，希望在坚守中改变。指导居民将手机屏幕向下倾斜，安慰因采样有些不适的孩童，做完后又引导居民回到家中不要聚集……“大白”轻柔的话语，偶或的微笑，点点头，如指尖轻触，暖得人心头像沐了阳光,似有香气在空气中飘散……封管时，瞥见其他“大白”。那服装上勾勒的字迹与清洁的，水色的，濡软的白，构成了苍凉豪爽、厚诚质朴又盎然润泽的水墨画。这黑与白在身躯里，是状貌，是部分和动的内容，这黑与白也在性情里，是神韵，是全部和静的内容。“大白”之水墨画，是一种精神之作！是集体的民族情结，也将成为历史记忆。那大片的留白，待人充实，又给人无限遐思。  

再到“海伦豪森”小区，北一路东片居民房……“居民朋友们，核酸检测到这儿了，咱们出门儿参加来啊……”喇叭声，清脆的，声声入耳，穿彻整条静静的小巷和小区，灌注全身。“大白”走进各个社区，现实平实而狭窄的风貌绾接历史耐久而悠长的路程，经纬着条条街巷。

 “大白”中没有人问几点，或是什么时候了。“大白”只顾低头做事，卑处一偶，是一尊灵动的雕塑，像一位绝不炫耀、毫无所求的乡间母亲，只知贡献。但他们是智者之美与仁者之美的集合，是人格之美与自然之美的大成！

等我们脱掉防护服，时钟已指向了下午一点半，整整七个小时。待坐定椅子，才觉一直站立的双腿有些酸软了……

铺展社区局促格子间内就餐的“大白”，彼此不相熟稔的面孔，无论是额前的白发，还是尚显稚嫩的青丝，都蓬乱虬曲成一种笃定和坚毅。那汗浸的头发挑动着没有热气的粗质盒饭的香甜。

口罩带，防护面屏，在“大白”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暗紫色勒痕。这是一种坚持，饥肠辘辘此刻变得有滋有味，格外淳香。

人间美味，就是一种挚爱。

那有披拂的故乡云彩的衣衫，有栖落双肩故乡星光的照耀，更有抚慰伤痛故乡的心跳。虽没有香辛佐料，确有着醇香的滋味，“大白”们经双手酿造。他们更坚信：依时间，定会循见岁月深处静好的妖娆！

吃过饭，一样的流程后着装在身，前后只有半个小时左右，出发！下午的任务是两组爬楼，入户给隔离人群和特殊人群采样，三组集中在有近2000人的“湖景国际”小区。下午五点多，五组人员拖着疲惫的身体陆续回到社区。“大白”们也许没有谙知“人生不悔便是道，人生无怨便是德”的箴言，但他们用笨拙、沉重又杂沓的足音响亮了“道德”的真谛。他们是勇敢抗疫的先锋者，是中国水墨画的传承者，更是精神爝火的高挚者！

“大白”们终于卸下行装，彻底消了毒。熏风酽酽的午后，他们躺坐在椅子里小憩，说话间几人已鼾声四起……

庄子曰，“人生天地之间，若白驹过隙，忽然而已。”新冠疫情，也终将是尘封往事。但每次忆及，仍将是温暖的记忆，是一幅人生不朽卷帙跌宕又轻缓坚毅的水墨画卷。

“大白”们沉沉地睡去，梦呓里，期待灿烂的明天。

 （曹   勇 2022年4月4日）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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